天溯计量创业板IPO：107项财务数据规律性变化！财务真实性存疑

秦朝统一六国后，推行“书同文、车同轨、度同制、改币制”等统一制度，其中的“度同制”即为我们所熟知的统一度量衡。以前的度量衡在现在被统称之为计量，而计量是保证测量单位统一和量值准确可靠的活动，包含测量单位、测量工具（器具）、测量方法以及相关法律制度等。

目前我国市场上第三方计量市场主要包括：校准、检测、认证业务三部分，校准是在规定条件下，为确定测量仪器或测量系统所指示的量值，或实物量具或参考物质所代表的量值，与对应的由标准所复现的量值之间关系的一组操作。检测是用指定的方法检验、测试某种物体（如气体、液体、固体）指定的技术性能指标。认证则是指由认证机构证明产品、服务、管理体系符合相关技术规范、相关技术规范的强制性要求或者标准的合格评定活动。

深圳天溯计量检测股份有限公司（本文简称：“天溯计量”或“发行人”），据招股书描述是一家全国性、综合型的独立第三方计量检测服务机构，主营业务为计量校准、检测、认证等专业技术服务，客户涉及生物医药、汽车、新能源、轨道交通、能源电力、轻工日化、装备制造等国民经济多个领域。

天溯计量本次拟于创业板公开发行不超过1,630.4348万股普通股，募资42,389.91万元，主要用于区域计量检测实验室建设项目，保荐人为招商证券，审计机构为众华会计师事务所。其于2023年7年被问询，一年多过去，至今尚未上会。

估值之家通过研究本次招股书发现，天溯计量堪称瑞士手表般精密的财务数据，会计报表风格也与其计量主业所要求的精密相当一致，但其超多财务数据规律性变化过于精密，从而导致会计报表整体真实性严重存疑。

一、营业收入数据真实性存疑

发行人披露的主营业务收入按产品类型构成情况，如下表所示：

单位：万元

从上表可见，发行人主营业务收入依次为49,412.15万元、59,697.74万元、72,553.79万元，表现出符合市场预期的递增变化趋势。但我们仔细比较这组数据间规律就会发现，2022年度同比增加1亿元整，2023年度同比增加1.28亿元，也为1亿元左右。如果我们将该数组取大数，则依次为：5亿元、6亿元、7亿元，每年稳定规律性增加1亿元。

如果我们采用上述取大数分析法，将上表中的规律性变化数据进行简化，其结果如下表所示：

从上表可见，发行人按产品类型收入表中四栏营业收入数据中，除检测服务收入取大数依次为：2千万、5千万、9千万，与2、5、8上的规律性数组仅相差1外，几乎全部表现出递增规律性变化，其中计量校准及检测服务收入占比也同样表现出规律性变化。

进一步查询发行人审计报告可知，发行人母公司实现营业收入分别为：41,831.08万元、51,742.01万元、61,502.83万元，则每年增加1亿元更明显，也显更为精密。由此可见，作为发行人招股书灵魂中的灵魂的营业收入数据，首先表现出相当的精密性，因而其真实性也因此存疑。

1.三个季度收入占比过于平均

发行人披露的主营业务收入按季节构成情况，如下表所示：

单位：万元

从上表可见，发行人第二、三、四季度收入占比每年非常平均。对此招股书中解释：“报告期各期，发行人第一季度收入占比相对较低……会经历短暂的业务淡季；其他三个季度收入分布较为平均，计量检测行业涉及的下游应用领域较为广泛，下游市场需求周期性不明显，不存在显著的季节性波动。”

但我们通过观察上表数据不难发现，上表中的第二、三、四季度几乎严格遵循平均的收入占比规律，其变化幅度明显过小而显异常精密，尤其是存在相邻两个季度占比较为严格一致的数据关系，这也与上文收入数据大量规律性精密变化相对应，发行人营业收入真实性进一步存疑。

2.存在大量第三方回款

发行人披露的第三方回款情况，具体如下表所示：

单位：万元

从上表可见，发行人依次存在2,336.57万元、2,182.16万元、3,011.29万元万元，小计7,530万元的高额第三方回款。而第三方回款可能与收入真实性相关，因为第三方回款由于难以核实收入的真实来源以及代付方的真实身份，造成企业可能利用此类交易调节利润，从而出现企业收入虚增、收入确认不真实等问题。

虽然发行人在招股书中阐述了第三方回款的通用性理由，但除了上表中的第一行所述应该合理外，在发行人所涉的业务单项金额可能不会太高，电子化支付已经相当发达的今天，发行人如此多的第三方回款可能明显不具有合理性，其营业收入真实性再进一步存疑。

3.存在高额的增值税进项留抵

发行人披露其他流动资产明细中，其中增值税进项留抵情况，如下表所示：

单位：万元

从上表可见，发行人期末分别存在339.65万元、283.55万元、274.33万元的增值税进项留抵额，而招股书中并未对此进行解释，只是用“增值税留抵扣额占比较高”一句带过。依据增值税流转原理，企业只有在增值税销项不足的情况下，才会产生增值税进项留抵情形。

而发行人披露的增值税缴纳情况，如下表所示：

单位：万元

从上表可见，发行人本期应交增值税分别为：1,627.66万元、2,274.92万元、2,935.74万元，每期平均产生2,279.44万元级应纳增值税额，与上文高额增值税进项留抵额,可能明显存在不相容的逻辑矛盾。

从合并报表角度而言，发行人子公司存在大量增值税进项留抵可能会产生上述情形，但前提是发行人子公司收入不足才可能会产生上述结果。若发行人子公司的业务不足，而产生高额进项留抵，那么子公司的收入和成本匹配度就可能不高，此种可能性也并不显高，因此发行人在母公司端大量实现的营业收入真实性也就可能一样存疑。

二、盈利能力数据真实性存疑

发行人披露的主营业务综合毛利率与行业平均值比较情况，如下表所示：

从上表可见，发行人毛利率均稳定高于行业平均值一个点左右，可以说不但是贴脸行业毛利率，也同样显示非常精密。对本次上市而言，发行人这种贴脸的打法固然保险，但可能不太符合实际。发行人所属行业为服务业，服务收入的单价并不容易固定，其主要成本也为人工薪酬支出的变动成本，发行人如此精确毛利率数据本身在现实中就极难实现，发行人真实毛利率也即盈利能力首先可能存疑。

虽然上表中综合毛利率数据并没有直接表现出规律性变化，但招股书中披露的核心业务计量校准服务毛利率分别为55.70%、54.81%、56.40%，取大数即为55、54、56，明显表现以自然数为变化数，但不依次出现的隐蔽规律。发行人盈利数据异常尤其还表现在大量规律性变化的成本、盈利类数据以及一高两低的“三最”期间费用率方面。

1.大量规律性变化的成本数据

招股书中出现大量成本类及盈利数据规律性变化，如下表所示：

单位：万元

从上表不难看到，发行人营业成本主要构成四项薪酬、运营、折摊、外协费用的直接数据，全方位表现出规律性变化情况，也即发行人存在主营成本数据全面规律化情况。此外上表中规律性变化数据，还包括成本类占比间接指标以及盈利数据。而发行人共计17项成本和盈利类数据规律性，其严重程度可能不一般，发行人真实盈利能力也可能和招股书中所述不一样。

如果上表数据规律性变化不够直观，我们再次采用大数法分析法进行简化，并按规律类型重新排序，如下表所示：

从上表可见，表中数据主要呈三种规律性变化：第一类为等额递增变化，具体为上表中的第1-4行为自然数等额增加变化，第5-8行以数字2等额增加变化，第9-11行以数字3等额增加变化，第12-14行以数字4等额增加变化，第15行以数字5等额增加变化。第二类为等额递减变化，具体为上表中第16行以数字3为等额变化数递减变化。第三类为以等额变化数但不依次出现的隐蔽规律，具体为上表中第17行以数字6等额变化数但不依次出现的规律变化。

2.销售费用率可比最高

发行人披露的与同行业可比公司销售费用率对比情况，如下表所示：

从上表可见，发行人销售费用率依次为30.12%、25.96%、26.39%，不但远高于行业平均值，甚至是行业平均值的2.68倍，而且是行业内最高水平。发行人可能存在销售费用率明显过高问题，从而盈利能力也可能存疑。

销售费用率指标反映的是销售费用使用效率，过高的销售费用率则可能意味着发行人销售费用管理不善或市场策略不当，而市场策略的不当，与发行人稳定盈利能力可能不符，至于管理不善与下文的管理费用率的优秀则明显相矛盾。

而发行人销售费用数据本身，也表现出多项数据规律性情况，如下表：

单位：万元

如果上表数据规律性变化可能不够直观，我们仍然采用大数法分析法，进行简化并按规律类型重新排序，如下表所示：

从上表可见，发行人销售费用数据主要呈两种规律性变化：第一类为等额递减变化，具体为上表中第1行以数字5为等额变化数递减变化。第二类为以等额变化数但不依次出现的隐蔽规律，具体为上表中第2行以自然数变化但不依次出现，第3行以数字2为等额数变化但不依次出现，第4行以数字3为等额数变化但不依次出现，第5行以数字5为等额数变化但不依次出现的规律。发行人销售费用数据共存在5项规律性变化，其真实性本身可能存疑。

3.管理费用率可比“最低”

发行人披露的与同行业可比公司管理费用率对比情况，如下表所示：

从上表可见，发行人管理费用率分别为：7.58%、6.07%、5.88%，而且取大数也会发现该组数据每年以1%为一个规律性变化单位，呈一路下降的规律性变化，首先表现出一定异常。

通观上表数据，我们就可以发现，发行人管理费用率可比几乎业内最低，仅有2021年-2022年度次于两家可比公司，其余均为行业内的最优水平。而可比公司均为上市公司，发行人管理费用率却是行业内最好，发行人如此安排管理费用率，可能是对其真实盈利能力不太自信。

而发行人管理费用数据本身，也表现出多项规律性情况，具体如下表：

单位：万元

如果上表数据规律性变化可能不够直观，我们仍然采用大数法分析法，进行简化并按规律类型重新排序，如下表所示：

从上表可见，发行人管理费用类数据主要为以等额变化数但不依次出现的一种隐蔽规律，具体为上表中第1-4行以自然数变化但不依次出现，第5行以数字3为等额变化变化但不依次出现的规律。发行人管理费用类数据共存在5项规律性变化，其真实性本身可能存疑。

4.研发费用率可比最低

发行人披露与同行业可比公司研发费用率的对比情况，如下表所示：

从上表可见，发行人研发费用率依次为4.36%、4.43%、4.30%，与管理费用率类似，此研发费用率也同样表现出规律性变化，取小数点后数依次为30、43、36，而此43为发行人四舍五入结果，实际结果为42，则该数组可以用30、42、36表示，此数组是以数字6为等额变化数但不依次出现规律。也即发行人研发费用率以小数点后两位为基准单位进行规律性变化，毫不夸张地说，发行人的研发费用率数据堪比瑞士手表般精密，直奔万分位而去。

发行人研发费用率平均值为4.36%，仅为行业平均值8.38%一半的水平，且低于上表中任何一家可比公司研发费用率。而研发投入是企业盈利能力的重要保证，发行人可比之下的低研发投入比，也可能对应发行人真实盈利能力不容乐观。

而发行人研发费用数据本身，也表现出多项规律性情况，具体如下表：

单位：万元

如果上表数据规律性变化可能不够直观，我们继续采用大数法分析法进行简化，并按规律类型重新排序，如下表所示：

从上表可见，发行人销售费用类数据主要呈两种规律性变化：第一类为等额递增变化，具体为上表中的第1行为自然数等额增加变化。第二类为以等额变化数但不依次出现的隐蔽规律，具体为上表中第2行以自然数变化但不依次出现，第3行以数字2为等额变化但不依次出现，第4行以数字5为等额变化但不依次出现的规律。发行人研发费用类数据共存在4项规律性变化，其真实性本身也可能存疑。

发行人研发费用真实性存疑，在其研发人员学历分布上也能有所印证，招股书中披露的发行人研发人员学历分布情况，如下表所示：

从上表可见，发行人研发人员本科及以上学历占比分别为：36.51%、36.36%、51.11%，研发人员中大专及以下的学历人员占比过高，其中2021年度-2022年度本科及以上学历人员占比同样极其恒定，均为36.XX%，而经计算的研发人员占员工比例也分别为2.93%、2.98%、3.80%，前两个年度比例则更为精确地安排在2.9X%，发行人研发人员数量也可能存在真实性存疑问题，如上文原因所述，发行人盈利能力也可能接着存疑。

三、会计报表真实性存疑

在上文我们分了发行人大量收入、成本、费用以及利润数据规律性变化之下，发行人会计报表的可靠性已经存疑，然而发行人会计报表中的其他数据则表表现出更多的规律性变化，超出一般财务人的认知，用难以想象来形容也不为过。发行人会计报表中的其他数据规律性变化情况，如下表所示：

单位：万元

从上表可见，发行人其他财务数据规律变化共计66项，其中涉及损益类6项，资产负债类52项，现金流量类4项，指标类4项，三张会计报表全部涉及。从该统计结果我们不难发现，发行人涉资产负债类最多，说明发行人资产负债表的真实性和收入、成本数据一样，也可能不容乐观。

尤其是上表中的预付款项占比分别为1.49%、1.28%、1.09%，3年以上其他应收款占比0.56%、0.39%、0.50%，其他应收款占比2.26%、2.48%、2.85%，商誉占比0.88%、1.00%、1.28%，这四组财务指标均表现为以小数点后1位数为基本变化单位，其中预付款项与与研发费用率类似呈现以小数点后两位（也即万分位）为基本变化单位，其精确程度令人惊叹。

如果上表数据规律性变化表现不够直观，我们仍然采用取大数法进行简化分析，并按规律类型重新排序，得出结果具体如下表所示：

从上表可见，发行人财务数据主要呈三种规律性变化：第一类为等额递增变化，具体为上表中的第1-27行为自然数递增变化，第28-32行以数字2等额增加变化，第33行以数字3等额增加变化，第34-36行以数字4等额增加变化，第37-39行以数字5等额增加变化，第40行以数字6等额增加变化，第41-42行以数字8等额增加变化，第43行以数字15等额增加变化。第二类为等额递减变化，具体为上表中第44-46行以自然数递减变化，第47行以数字2递减变化，第48-52行以数字3递减变化。第三类为以等额变化数但不依次出现的隐蔽规律，具体为上表中第53-58行以自然数变化但不依次出现，第59-61行以数字2为等额变化数但不依次出现，第62-63行以数字3为等额变化数但不依次出现，第64-66行以数字4等额变化数但不依次出现的规律。

从上述分析我们不难看出，发行人财务数据中存在如此多的规律性变化数据，而其中最多的为等额递增变化，这显然与发行人等额递增的收入变化趋势相一致。当然仅从这些明显或不明显规律性变化财务数据来看，虽然我们无法得出发行人系统财务造假结论，但如此多的规律性变化财务数据，说明发行人财务数据经过人为安排的可能性极高。进而发行人会计报表的整体质量和真实性也就不容乐观，同时我们也无法排除发行人的会计数据及财务指标被人为过度干预甚至操纵的可能性。

虽然发行人大量财务数据规律性变化且部分财务比率指标精密无比，但发行人在将净利润调节为经营活动现金流量方面却存在巨大差异，招股书中披露的将净利润调节为经营活动现金流量部分数据，如下图所示：

单位：万元

从上表可见，调整项目中首先存在指向不明“其他”类项目，金额分别为195.26万元、187.50万元、178.73万元，每年规律性减少10万元左右。且经营活动产生的现金流量净额与净利润差额分别为：4,047.42万元、1,603.18万元、2,912.09万元，年均2,854.23万元，也即发行人从净利润调节为经营活动现金流量每年存在近3千万元差额而无法编平，此差额还未包括上述“其他”项下的可能差异，发行人财务数据真实性再一次存疑。

四、结语

综上所述：天溯计量作为一家以计量校准为主业的服务型企业，其从锂电池检测起步涉入检测业务后，正式从新三板退市而向创业板冲刺，而行业内企业本身可能存在第三方检验检测服务机构以区域性机构为主并存在服务半径与规模问题，虽然发行人在招股书中自述从收入角度，其已属于行业内全国数一数二的综合性检验检测服务机构，但报告期内发行人注销13家省级区域子公司以及本文中表现出的营业收入种种异常，可能与打破区域限制并不相符。

而发行人高达至少107项财务数据的规律性变化，从收入到成本的全方位数据的规律性变化，让人相当不可思议。尤其是预付款项、3年以上其他应收款、其他应收款及商誉的占比、研发费用率等间接财务指标，表现出以小数点后1位数为基本变化单位，而预付款项与研发费用率同时呈现以小数点后两位（万分位级）为基本变化单位，其财务数据整体犹如瑞士手表般精密。发行人会计报表的整体真实性严重存疑，其财务数据整体可靠性也可能严重不容乐观。

对于发行人本次主要表现出的财务数据整体过于精密，而会计数据可能明显存在真实性问题，不知道保荐人招商证券是否尽到了恪尽职守的归位责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