YY直播四年博弈终局：百度与欢聚，谁是真正的赢家？

21世纪经济报道记者白杨 北京报道 YY最终还是留在了百度。

2月25日晚，欢聚集团（NASDAQ:YY）发布公告称，公司已与百度达成协议，出售公司之前拥有的YY直播业务，总购买价约为21亿美元现金。

欢聚集团表示，公司此前于2021年2月已收到约18.6亿美元，2月25日，公司又收到约2.4亿美元现金对价。

与此同时，百度（09888.HK）当天也发布公告称，公司与欢聚集团订立协议并收购先前由欢聚集团拥有的YY直播。为此，百度已支付总收购价约21亿美元。

作为交易的一部分，百度之前根据股份购买协议（其后不再有效）存入托管账户的总金额约16亿美元已悉数释放，百度计划将这笔资金投资于云及AI基础设施建设。

这笔始于四年前的交易，终于落下帷幕。尽管整体交易金额从36亿美元压缩至21亿美元，但对百度和欢聚而言，目前的方案可能是对双方最有利的折中结果。

截至2月25日美股收盘，百度股价上涨1.31%至89.02美元，欢聚股价上涨3.95%至52.08美元。

交易一波三折

时间拨回至2020年11月17日，欢聚集团与百度宣布，双方已签署协议，百度将以约36亿美元现金收购欢聚旗下的YY直播，包括YY移动应用、YY.com网站和YY PC等。

彼时，双方高管对此次交易都十分看好。

百度CEO李彦宏称，“收购YY，是百度在移动生态基础建设获得进展后的进攻举措，YY直播的加入，将使我们获得大型视频社交媒体的平台和运营经验，结合百度在知识、电商等直播服务上的积累，将使得百度成为中国领先的直播平台之一，并使收入多元化战略再迈进一大步。”

而欢聚集团当时已经将业务重心转向海外。2020年，除了将YY卖给百度外，欢聚还将旗下的虎牙卖给了腾讯。

欢聚集团CEO李学凌表示，欢聚想要做的，是把中国优势带向全球。至于YY直播，他认为，百度的收购将使YY直播在更大的生态体系里实现业务增长，释放更大的价值。

基于高层的共识，交易的推进速度十分迅速。2021年2月8日，欢聚集团发布公告称，YY直播出售给百度的交易已基本完成。

同年3月，百度在向港交所提交的文件中表示，“本次收购已基本完成，部分惯常事项预计将在近期完成。根据购股协议的条款及时间表，于考虑营运资金调整1亿美元后，我们向欢聚集团及其指定共管账户支付合共19亿美元，并向多个共管账户存入合共16亿美元。”

值得一提的是，在此过程中，欢聚集团曾遭到浑水的做空。2020年11月19日，即百度宣布收购YY仅两天后，浑水发布报告称，欢聚集团是一家欺诈性公司，旗下的YY直播在营收、利润、付费用户等数据方面都存在造假嫌疑。

不过，这份做空报告并未阻碍百度与欢聚间的交易。2021年2月7日，双方对原购股协议部分条款及条件进行修改，订立了经修订并重述的购股协议。百度公开表示，“考虑到YY直播可能对我们业务发挥的协同效应，我们相信按照经修订并重述的购股协议继续完成交易符合本公司的商业利益”。

据21世纪经济报道记者了解，自2021年2月起，YY包括内容和技术在内的整个团队都已转入百度。在许多业内人士看来，这笔交易已经完成。过去两年，多位YY团队员工在与记者交流中，均已将自己作为百度集团的一员。

但2024年1月1日，百度突然发布公告宣布，将行使合同权利终止与欢聚集团的交易。至此，这项外界以为早已尘埃落定的交易，突然又变得扑朔迷离。

“最好”的结局

百度的突然变卦，是出于其自身利益的考虑。

百度给出的理由是，股份购买协议规定，收购的交割须满足某些前提条件，包括获得必要的政府监管部门批准等，且如果收购未在最终截止日前完成，买方或卖方均有权终止协议。

而截至2023年12月31日，即最终截止日，股份购买协议规定的交割前提条件尚未全部满足。

针对百度的行为，欢聚集团当时发布公告称，“YY直播向百度的出售已于2021年2月8日基本完成，且某些事项仍有待未来完成，但百度在通知中声称，其已行使终止股份购买协议的权利取消了交易。对此，公司正在寻求法律建议，并将针对百度的通知考虑其可以采取的所有选择。”

一位法律人士向21世纪经济报道记者表示，“如果双方在协议中明确了终止条款，那百度就可以行使其权利”。

在业务层面，这笔当时看起来还不错的交易，现在其实已经偏离百度的业务重心。如今，百度希望聚焦于AI业务，在过去几年的降本增效过程中，直播也是不断被优化的业务之一。

如果真的能终止该交易，并拿回30多亿美元的现金，那对百度而言，将是最理想的结局。但现实情况要复杂的多。

上述法律人士表示，百度提出终止交易，距离其与欢聚集团签署协议已经过去多年，且不说这是一笔涉及30多亿美元的天价交易，更重要的是，YY直播与百度已经深度融合，此时若要再分割，过程不会那么顺利。

一位接近YY团队的内部人士向21世纪经济记者表示，从去年百度提出终止交易到现在完成交易，都只涉及百度和欢聚之间资本层面的变化。

“去年百度发出公告，外界觉得YY的归属变得悬而未决，但过去一年，YY还是一直向百度汇报。包括YY内部对此事也比较平淡，认为不会有太大影响”。该人士表示。

另一位分析人士则表示，过去几年，整个直播行业的估值都在缩水，YY也在所难免。如果从现在的行业状况以及百度的战略布局来看，用36亿美元收购YY显然不划算。因此，百度去年的举措，更像是以交割前提条件尚未全部满足为由头，寻求重新谈判。

目前来看，百度的目的已经达到。整个交易金额折价40%，百度收回16亿美元资金，这将为其巩固AI战略提供更充足的弹药。

同时，YY继续留在百度，也有其价值。据记者了解，YY目前仍处于盈利状态，因此它对百度来说仍是一笔正资产。另一方面，在AI时代，YY也是一个重要的应用场景，同时它的数据资源也能够反哺百度AI的研发。

今年1月，YY直播全面开启AI数字时代，并发布AI伴播数字人“灵儿”。日前，YY也宣布接入DeepSeek。YY相关人士表示，DeepSeek将主要用于YY的社区类产品功能，解决直播间外的用户沟通、娱乐需求，未来则会推出具有DeepSeek功能的智能体社区，打造智能体官频及频道内智能体组件。

而对欢聚来说，虽然交易金额减少，但由于16亿美元资金一直存在托管账户中，并未实际到账。因此，这次交易金额的调整，不会对其目前的业务以及资金状况带来任何影响。相反，假设百度执意要取消此次交易，那才会对欢聚目前整体的业务布局带来困扰。

百度与欢聚达成新的协议，可以看作是一次“和解”，不仅避免了双方因交易终止可能引发的法律纠纷，也为百度和欢聚各自的发展战略提供了缓冲空间。这一折中方案，或许正是双方在复杂市场环境下的最优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