贸发会议：金融动荡重塑贸易格局 世界经济逼近“危机边缘”

南方财经 21世纪经济报道记者 周蕊 纽约报道

联合国贸易和发展会议近日发布《2025 年贸易与发展报告》，指出金融市场的波动正在成为决定全球贸易走向和经济前景的关键力量，使世界经济处于愈发脆弱的状态。报告预计，2025 年全球经济增速将放缓至 2.6%，较 2024 年的 2.9% 小幅回落。

贸发会议秘书长格林斯潘表示，当前的金融环境已经深刻改变了全球贸易的运行逻辑。她强调，贸易体系并不是单纯的物流链条，而是一套由信贷、支付体系、货币流动和资本市场共同支撑的复杂网络。随着全球金融条件收紧，贸易增长越来越受到金融变量的影响。

报告显示，2025 年初全球贸易增长约 4%，部分源自企业提前进口以应对关税调整，也得益于数字经济推动的服务贸易扩张，以及南南贸易的持续增长。即便如此，贸易的基础增速预计将在 2.5% 至 3% 区间徘徊，而金融因素对投资决策和供应链布局的影响不断加深，使得未来增长风险不容忽视。

报告特别强调，全球超过九成的贸易依赖银行融资，美元流动性在国际支付和贸易结算中仍占据绝对中心地位。因此，主要金融中心的利率变化或投资者情绪转变，都可能迅速传导至全球贸易体系。对于融资渠道有限的发展中国家而言，冲击更为明显。

金融化趋势也正在改变大宗商品市场的生态。一些大型粮食贸易企业超过七成收入来自金融业务，而非实物贸易，这使得全球粮食体系更容易受到金融市场波动影响，脆弱性进一步增加。

在发展中国家方面，报告预计其 2025 年经济增速仍将达到 4.3%，明显高于发达经济体。然而，更高的融资成本、资金流动的不稳定，以及气候变化带来的额外经济压力，都在压缩这些国家的财政空间。全球南方国家在经济产出、贸易和投资中占据重要比重，但在全球金融市场中的份额远低于其实际经济贡献。若不计中国，发展中国家仅占全球股票市值约 12%，在全球债券发行中的占比仅约 6%。融资能力不足迫使许多国家依赖成本高昂的外部借贷，其利率通常在 7% 至 11% 之间，而发达经济体普遍仅为 1% 至 4%。

气候脆弱国家更是面临额外的负担。报告估算，极端天气导致这些国家每年多承担约 200 亿美元的利息支出；自 2006 年以来，额外成本累计已超过 2120 亿美元。

尽管全球外汇储备体系呈现多元化趋势，美元在全球金融、支付和资本市场中的主导地位依然强化。过去五年，美元在 SWIFT 支付体系中的占比从 39% 升至约 50%，美国股市市值占全球总市值的一半，美元债券发行量约占全球 40%。这一美元主导格局在动荡时期提供了一定稳定性，但也使得发展中国家更易受其影响，暴露在它们无法左右的全球金融周期之下。

为提升全球经济的韧性，贸发会议呼吁各国推进一系列制度性改革，包括改善发展中国家的融资条件、加强本币金融市场建设、完善跨境支付体系等。格林斯潘强调，要实现持久稳定，必须重新构建贸易与金融之间更稳固的连接，建立能够同时兼顾发展与可持续性的政策框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