超级智能体，智慧城市“大脑”新跃迁

21世纪经济报道记者骆轶琪 深圳报道 

过去，我们谈论“城市大脑”，目标是构建一个能洞悉城市运行的中枢。然而，这个“大脑”虽能感知和认知，却如同一个被困在躯壳中的思想者，缺乏行动的四肢与感知的五官，大量工作仍需依赖人工介入最终落实。

如今，在AI大模型技术驱动下，这一图景正发生根本性改变。

近日举行的城市超级智能体发展论坛上，业内人士认为，智慧城市正从3.0的“大脑”时代，迈入4.0的“智能体”时代——城市不再只是被动响应，而是开始拥有自我感知、自主决策、持续进化的特征。

这一变革的核心引擎，正是“城市超级智能体”。

在算力基础设施建设日渐完善、AI大模型技术具备规模化落地条件的前提下，城市超级智能体正在探索落地，这不仅让城市治理更为高效，也将带动城市中的产业加速迭代。

走向城市超级智能体的根本，是底层技术和环境正在实现跃迁。

联想集团高级副总裁、中国方案服务业务群总经理戴炜在演讲中表示，中国人工智能当下呈现出工程化创新及开源生态引领、规模竞赛转向效能竞赛、智能体引领人智共创新范式、产业融合形成中国AI应用优势四大趋势。

“单纯追求参数并不能实现让AI向实的使命。更关键的是，如何在特定场景下，用更高ROI（投资回报率）、合适的技术投入，获得最大价值回报。”他分析道，在探索AI应用落地热潮中，城市是一类典型场景。

而中国市场不缺乏具备丰富工程经验的人才和愿意应用AI技术的用户，更不缺乏政策层面对AI的支持——这是在中国落地城市超级智能体的重要背景。

“我们认为，下一波牵引AI应用向实的核心技术就是智能体。”戴炜进一步指出，联想集团将智能体的演进分为L1-L5不同阶段，当前处在L3阶段，即具备从意图理解到自主决策，再到形成业务闭环的能力，这已经远胜于此前仅用智能体进行智能问答这类辅助型能力。

中国云体系产业创新战略联盟秘书长、清华大学智能网络计算实验室主任沈寓实则分析道，智能体(Agent)的出现，是为弥补大模型的能力不足。相比之下，AI大模型相当于大脑，而智能体相当于“手和脚”，两者并非取代而是互补关系。

具体来说，智能体具备四大核心能力：记忆能力，对应知识的传承；分解-推理-反思-规划和完成复杂任务的能力；多轮使用工具、多次使用多个工具的能力；分工协作的能力。

“从大模型进化到智能体是必然趋势。”沈寓实进一步指出，相比“裸模型”,智能体才是AI能力提升的核心路径：不要寄望于“裸模型”的能力能实现急剧跃升，当前AI能力提升的关键在于智能体的进化；而类比人类进化，现代人类的大脑与远古智人相比并无本质差异，真正推动人类走向文明的关键，是传承、目标感、工具的持续创新和分工协作，最终解决了无数远超个体能力极限的问题。

他认为，人工智能发展已从“感知智能”迈入“行动智能”阶段，聚焦在智慧城市领域，城市超级智能体正推动治理范式从传统的“感知-响应”滞后模式，向“预演-干预”的主动模式跃迁。

这一变革依托三大技术支柱：高保真数字孪生城市、生成式情境引擎和多目标协同决策算法。这些将令城市治理模式实现从“经验驱动”到“科学仿真驱动”的根本性变革。

至于具体实践，工信部机关原正厅巡视员、中国通信工业协会区块链专委会总参事赵忠抗分析道，面对城市化进程加速带来的资源紧张、数据孤岛等挑战，数字技术主要通过“数据要素激活价值、算法驱动智能决策、算力底座支撑响应、区块链保障可信协同”几个方面，驱动智慧城市建设。

他还强调，未来智慧城市需在算力基础设施、算法模型优化和数据要素市场化三大瓶颈上寻求突破，推动高性能算力网络建设、轻量化AI算法研发和数据安全流通机制完善，从而实现智慧城市从“点状开花”到“整体智能”的跨越。

城市超级智能体是联想于2025年提出的智慧城市技术架构。联想中国方案服务业务群智慧城市首席架构师郭晓波分析道，智慧城市正进入以智能体应用为代表的4.0发展阶段。

其中，AI特性从四个方面带来重要影响：其改变了信息交互方式，由此带来场景变革；通过革新内容生产方法，让信息从内容生产辅助工具，到直接由AI创造内容；由此也带来业务场景逻辑的创新，也即AI具备自己完成交易的能力，让业务逻辑发生深刻变化；进而也颠覆了应用开发模式，走向人机共创。

基于这一趋势，城市超级智能体可以支撑起城市运转的AI需求。其可以通过智能体集市平台提供AI技术，助力城市的企业发展，例如针对某个行业推进数字化转型；也能推动特色产业升级，如用AI带动农业发展；还可以培育依赖AI的新兴产业，如低空经济、数字医药等；同时将传统城市运营管理模式，通过AI形成新的运营场景。

据悉，联想城市超级智能体涵盖“1+N”架构：“1”代表统一的超级智能体中枢，负责感知、交互、认知、决策、规划、编排，并通过宏观层面实现计算与资源调度，统筹交通、能源等领域智能体协同运作；“N”代表多个垂直领域的专业智能体，专注于垂直场景的任务执行与反馈，从而形成“全局统筹+专业执行”的协作体系。

他表示：“在这样的体系之下，联想重构了智慧城市以及政府行业解决方案，形成解决方案‘预制’能力。”

目前已经有场景在探索城市超级智能体的落地实践。

在现场，联想与深圳市光明区人民政府、中国—东盟信息港、北投信创集团签署城市超级智能体战略合作协议。

借助联想与中国-东盟信息港的合作，前者将全面参与东信面向东盟市场开展的领域大模型、超级智能体等相关领域研究工作，为东信在东南亚建设“数字丝绸之路”提供智算平台、智慧城市相关技术支撑，并以AI医疗、城市智慧化管理为突破口，推动城市超级智能体在东南亚的落地。

中国—东盟信息港股份有限公司党委副书记、执行总裁甘秋玲指出，在建设智能体时，并非只审视城市内部数据，而是将城市置于中国-东盟合作的大格局下，分析其在该区域产业链中的独特位置。进而通过国家级平台赋能，例如将相应城市的“边贸基因”或“物流基因”真正激活，链接融入国际化贸易新通道。

广东省电信规划设计院有限公司、新业务引擎中心主任周亮分析道，从基础能力角度看，广东省具备充足的算力基础设施（如韶关是八大国家算力枢纽节点之一、鹏城云脑建设）、灵活高效的算力调度和传输能力（如构建全光算力网络）、政府有效的普惠政策和资金支持（算力卡、语料券）以及丰富的应用场景实践（如机器人），这些将成为构建城市超级智能体引擎。

此外，广东省也在着力发展低空经济，这将如何与城市超级智能体或AI技术融合也是重点关注方向。

周亮指出，这可以从两个层面考虑：智能体如何赋能低空经济，低空经济提供的新视角如何为城市治理做加持。

例如在完善低空经济航线数据、安全管控方面，智能体可以在其中起到更大作用；而在低空经济的立体视角下，可以提供更多维度和多模态的数据，由此综合也能给决策者提供更多信息支持。

智慧城市联盟副会长胡达明分析道，香港作为国际金融中心，在推进发展智慧城市过程中，最大优势是，可以作为“智慧城市”的路演中心和体验中心。“香港如果可以把智慧城市部署好，可以吸引资本在香港，看到技术如何被整合，并且可以与国际标准接轨。”

在基础设施建设日渐完善、技术发展更为成熟的当下，城市超级智能体的“版图”正在迅速扩大。它已不再是前沿的概念，而是可以落地生根的新质生产力。借此，城市本身有望从一个庞大而复杂的静态系统，转变为一个有生命力、能自进化、可持续的有机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