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篇 区分受益所有人和实际控制人

上篇将论述受益所有人和实际控制人在反洗钱语境下的区别和联系。希望通过区分这两者的概念内涵以及识别方法，一方面避免概念混淆及衍生出的一些操作难点，另一方面为“风险为本”理念下的客户尽职调查探索一定的方向。

1、政策来源

从洗钱和恐怖融资风险管理角度，“实际控制人”的采集要求源自〔2007〕2号令《金融机构客户身份识别和客户身份资料及交易记录保存管理办法》第三十三条，“法人、其他组织和个体工商户客户的身份基本信息包括：...控股股东或者实际控制人”。

《中国人民银行关于进一步加强金融机构反洗钱工作的通知》（银发〔2008〕391号）第二部分第（三）点进一步解释了“实际控制人”的概念^[10]：

• 《身份识别办法》中所称的“实际控制客户的自然人和交易的实际受益人”包括 （但不限于）以下两类人员：一是公司实际控制人；二是未被客户披露，但实际控制着金融交易过程或最终享有相关经济利益的人员（被代理人除外）。

• 对于这些人员，金融机构可根据实际情况，择机采取询问客户、要求客户提供证明材料、委托有关机构调查等合理手段，开展客户尽职调查工作。

到了受益所有人识别阶段，银发〔2017〕235号文《中国人民银行关于加强反洗钱客户身份识别有关工作的通知》中“简化识别”的条款同样出现了“实际控制人”这一概念。政策条款摘录如下：

• 义务机构在充分评估下述非自然人客户风险状况基础上，可以将其法定代表人或者实际控制人视同为受益所有人：1.个体工商户、个人独资企业、不具备法人资格的专业服务机构；2.经营农林渔牧产业的非公司制农民专业合作组织。

• 对于受政府控制的企事业单位，参照上述标准执行。

2、实务难点

实务当中，容易混淆之处表现为两点：

第一点，政策当中出现的“实际控制”、“最终控制”、“有效控制”、“实际影响”等一系列表述方式，是否均指向“实际控制人”？

第二点，实际控制人和受益所有人的区别以及联系是什么？

3、难点分析

关于上述难点问题中的第一点，从反洗钱反恐怖融资管理角度，无论何种文字表述方式，本质上是要达到预防并控制洗钱和恐怖融资风险这一目标，而达成该目标不仅需要遵守国内反洗钱法律法规，同样需要遵循国际标准和建议要求。

因此，厘清国际标准和建议中，针对“实际控制”概念的内涵界定，并进一步识别拥有“实际控制”的自然人，对于实务操作有一定的指导意义。有关“实际控制”的概念分析，将在本文的<第二部分 实际控制的理解与识别>（即下篇）中进行详细阐述。因为该部分内容需要将“控制”这一概念中所包含的“相对隐蔽控制”，从中剥离并做分析，留待第二部分阐述。

关于难点问题中的第二点，受益所有人在反洗钱领域相对具有一定的共性认知。但实际控制人在不同领域的法律法规中，有着不同的内涵界定和判断方式。那么在反洗钱语境之下，如何界定“受益所有人”与“实际控制人”的区别和联系？分析如下：

3.1 受益所有人是如何识别出的？

受益所有人是通过客户尽职调查的步骤和方法，一步步执行并最终定位得到，这一点在前期公众号发布的文章《BO与CDD的区别与联系》中有过论述。

这里对前期文章内容做一点回顾：FATF通过《修订建议24及其释义的公开征集意见》（Revisions to Recommendation24 and the Interpretive Note–Public Consultation）^[4]中，指出了应当通过客户尽职调查（建议10）的方法步骤，进一步识别出客户的受益所有人。

此外，再补充一点内容，FATF《40项建议》（2021年10月更新），第65页第34点脚注中指出，“（i.i）到（i.iii）的措施不是相互替代的措施，而是依次递进的措施，每一项措施应用在‘前一项措施已经实施但未确定受益所有人’的情况”^[12]。

3.2 实际控制人是如何识别出的？

反洗钱法律法规体系中，并未对实际控制人的识别操作步骤进行明确界定。假设遵循《公司法》第二百一十六条的定义，“实际控制人，是指虽不是公司的股东，但通过投资关系、协议或者其他安排，能够实际支配公司行为的人。”

根据这一定义，实际控制人显然不是公司股东。如果不是公司股东，通过投资关系/协议、其他安排、并能实际支配公司行为，实务中应当采纳何种渠道或来源的信息作为对实际控制人尽职调查的佐证，成为操作难点之一。

• 从企业公示信息角度，《企业信息公示暂行条例》（国务院令第654号）第六条，并未规定企业的实际控制人应当公示。

• 从市场主体登记角度，《中华人民共和国市场主体登记管理条例》（国务院令第746号）第二章第八条，实际控制人也不属于市场主体的一般登记事项。

• 如果是上市公司角度，不论是“非上市公众公司”（挂牌公司年度报告应当记载控股股东及实际控制人情况^[15]），还是“上市公司”（年度报告应当记载持股百分之五以上股东、控股股东及实际控制人情况^[16]），“实际控制人”均属于必须披露的信息。

但是，从反洗钱反恐怖融资而言，上市公司相对属于身份背景透明度较高的公司，这类公司的实际控制人采集对于洗钱和恐怖融资风险控制而言，其形式意义要大于实际意义。

因此，反洗钱语境下的实际控制人，不仅是明面上的“信息披露”，更应是“控制交易过程”或“享有经济利益”的自然人，这一点在2008年的391号文中已有明确表述。

而受益所有人政策中出现的“实际控制”、“最终控制”、“有效控制”、“实际影响”等表述，也是围绕“控制交易过程”和“享有交易利益”这两点衍生出的表述，这一点在2018年164号文“实质重于形式”原则中同样有着明确界定^[17]。

3.3 受益所有人和实际控制人的区别

综上，反洗钱反恐怖融资管理下“受益所有人”与“实际控制人”的区别在于：

（1）从概念角度，受益所有人从概念内涵上包含了“实际控制人”，但实际控制人可能被识别为了受益所有人，也可能因为相对隐蔽或者复杂的控制结构，而无法被识别为受益所有人。因为“实际控制”可能是公开的，也可能是“隐藏”的。示例如下图：

（2）从方法角度，受益所有人在实务中进行识别时，其规则需遵守国内反洗钱反恐怖融资政策法规，同时该规则与国际标准和建议需保持逻辑一致。识别受益所有人的方法属于“过程”，这一过程不能由于概念理解上的叠加，而出现逻辑上的偏差。
（3）从政策角度，如果“实际控制人”今后不作为必须采集的客户身份基本信息要素^[18]之一，则实务中强制要求所有非自然人客户必须提供实际控制人信息，并无太大必要。但是在可疑交易甄别分析中，借助实际控制人的识别，提升可疑交易甄别分析效率，完善客户画像仍有必要。即，实际控制人信息在一些相对高风险业务场景中，应视为必须采集要素。

上篇对于实务难点中的“实际控制人和受益所有人的区别和联系”进行了分析，并给出了通过尽职调查差异化采集客户实际控制人、以及按规则识别受益所有人的方法路径。

下篇将从受益所有人概念中的“控制”这个点出发，援引FATF《40项建议》（The FATF Recommendations 2012，Updated October 2021）^[1]、以及FATF《隐藏受益所有权报告》（Concealment of Beneficial Ownership，July 2018）^[5]，通过进一步的分析解读，探索并识别受益所有人要求项下、拥有“实际控制”的自然人。

上篇分析了实际控制人和受益所有人的区别与联系，并探索了通过客户尽职调查差异化采集实际控制人、以及按规则识别受益所有人的方法。

下篇将从“实际控制”这一概念出发，援引FATF《40项建议》（The FATF Recommendations 2012，Updated October 2021）^【1】、以及FATF《隐藏受益所有权报告》（Concealment of Beneficial Ownership，2018）^【5】，通过进一步的分析解读，探索识别受益所有人要求下、拥有“实际控制”的自然人。

下篇的总体脉络将按照“为什么→是什么→怎么做”的思路展开：ⅰ.为什么，旨在分析FATF受益所有人识别的背景起源；ⅱ.是什么，列举了FATF提出的隐藏控制权的特征表现；ⅲ.怎么做，阐述了FATF报告中受益所有人资料获取的分析内容。

下篇  “实际控制”的理解与识别

从洗钱和恐怖融资风险管理的角度，如何理解“实际控制”的内涵，并在理解其内涵的基础上，识别出拥有“实际控制”的自然人，既是遵守反洗钱法律法规的内在要求，也是控制洗钱和恐怖融资风险的外在需要。

1、关于“控制”的概念分析

在解析“实际控制”这一概念前，需要明确中、英文不同语境下，对于“控制”一词的表达方式。从中文角度，“实际”是用来修饰“控制”的，因此理解何为“控制”是本源，也是关键。

从英文角度，我们以FATF40项建议（以下简称《40项建议》）为分析的基础，清晰界定并理解40项建议中“控制”的内涵，对中文语境下理解“实际控制”有一定的参考意义。

1.1 “控制”一词在40项建议中的分布

《40项建议》 中，有关“控制”（control）的内容表达，大体可以划分为两块：

• 第一块，是有关金融机构内部控制制度、机制和措施，比如建议18<内部控制、境外分支机构和附属机构>及其释义当中的表达“Internal policies, procedures and controls”，由于这块内容与本文探讨的主题相关度不高，因此不做深入分析。

• 第二块，是与受益所有人直接相关的，比如建议24、建议25<透明度和法人/法律安排的受益所有权>及释义当中，“Controlling shareholders”、“control structure”等表达，第二块内容将是分析的重点。

蓝色底纹标记将是下文重点分析的内容版块。

1.2 “控制”的类型与分析

有关“控制”的表达，在实务中的理解更多体现在受益所有人识别场景中，因此，我们先从受益所有人的定义来对其进行分析。

《40项建议》的术语表中，针对受益所有人的定义如下。

原文

Beneficial owner refers to the natural person(s) who ultimately owns or controls a customer and/or the natural person on whose behalf a transaction is being conducted. It also includes those persons who exercise ultimate effective control over a legal person or arrangement.

翻译：受益所有人是指最终拥有或控制客户的一名或多名自然人，和/或被代理交易（从交易中实际获益）的自然人。它还包括对法人或法律安排行使最终有效控制的人。

在上述定义之后，有两点脚注内容同样值得关注。分别为：ⅰ.针对ultimately的脚注59。

原文

Reference to “ultimately owns or controls” and “ultimate effective control” refer to situations in which ownership/control is exercised through a chain of ownership or by means of control other than direct control.

翻译：“最终拥有或控制”和“最终有效控制”指的是：通过所有权链或直接控制以外的控制方式行使所有权/控制权的情况。

ⅱ.针对customer的脚注60。

原文

This definition should also apply to beneficial owner of a beneficiary under a life or other investment linked insurance policy.

翻译：该定义还应适用于人寿保险或其他投资型保险保单受益人的受益所有人（比如保单受益人为法人或者非法人组织并且具有较高风险情形的^【18】）。

其中，脚注59的理解至关重要。不论是“最终拥有或控制”、还是“最终有效控制”，其核心想表达的是“控制方式”。而控制方式表现为两种形式：一种形式是“所有权链”（a chain of ownership），另一种形式是“直接控制以外的控制方式”（by means of control other than direct control）。

“所有权链”这种直接控制相对容易理解，比如某自然人甲持有一家公司A的股权，并且持股比例为25%（假设以FATF标准），则可视为甲对A公司享有控制，这也是受益所有人识别的基本逻辑。

不太好理解的是，“直接控制以外的控制方式”具体表现是什么？只有弄清楚这种控制的外在表现，才能更有效地进行受益所有人识别。

1.3 何为“直接控制以外的控制方式”？

首先，需要厘清“ownership”和“control”两者之间的关系。
纵观《40项建议》受益所有人章节（含建议10客户尽职调查），ownership和control是两个常见的表达，control可包含ownership，比如持有股权（a chain of ownership），但是ownership却不能代替control。

不能代替的原因在于，持有一定比例的股权可能享有决策权或收益权。然而在某些场景下，持有一定比例的股权并不必然享有决策权或收益权，比如代持、一致行动，再比如持有的是无表决权的股份^【3】。

其次，FATF是如何解释“直接控制以外的控制”的？

追溯了FATF在2018年7月发布的《隐藏受益所有权报告》（Concealment of Beneficial Ownership，以下简称《报告》）^【5】，该《报告》中指出，“法人和法律安排独特的法律地位，有助于通过复杂的（结构）计划隐藏其真正的受益所有人，并在许多方面会隐瞒持有资产和进行关联交易的真正原因。”【19】

以其中的案例14<开曼群岛>为例，该案例描述了一家公司董事总经理（managing director）通过在开曼群岛设立子公司和可撤销信托，并被授权可操纵该子公司的海外银行账户，用于隐藏其自身母公司的非法资产。该案例的典型特征之一是某自然人虽然没有子公司的控股权益（controlling interest），但实际可通过控制子公司的账户交易，实现隐藏母公司非法资产的目的。^【20】

因此，某一自然人表面上不享受一家公司的控股权益（非受益所有人），但可操纵该公司账户交易用于隐瞒其他来源的非法所得，是相对隐蔽控制的表现形式之一。

综上，直接控制以外的控制方式，属于不容易被识别、但现实中客观存在的一种“隐藏控制”。实务中如果遇到，又有哪些指标可供参考，用于识别这类相对隐蔽的控制？

2、隐藏控制的指标分析

上述《报告》的<附件E：隐藏受益所有权指标>(Annex E. Indicators of Concealed Beneficial Ownership)，给出了适用于法人和法律安排的、用于识别“隐藏受益所有权”的指标体系，共计27项。^【8】

这27项指标，源自于FATF和埃格蒙特集团（Egmont Group）成员对106份相关案例的研究，这些案例均与隐瞒受益所有权漏洞有关。通过对案例的分析研究和业内讨论，最终确定了该指标体系。【7】以下为27项指标的翻译及原文：

（1）公司成立以后，很长一段时间内表现得并不活跃，随后金融活动突然增加且原因不明。

have demonstrated a long period of inactivity following incorporation, followed by a sudden and unexplained increase in financial activities.

（2）将自身描述为商业企业，但在互联网或社交商业网络平台（如LinkedIn、XING等）上找不到。

describe themselves as a commercial business but cannot be found on the internet or social business network platforms such as LinkedIn, XING,etc.

（3）以不能表明公司活动的名称进行注册。

are registered under a name that does not indicate the activity of the company.

（4）以公司未开展的活动或不提供的服务的名义进行注册。

are registered under a name that indicates that thecompany performs activities or services that it does not provide.

（5）注册的名称似乎在模仿其他公司，尤其与知名跨国公司的名称相似。

are registered under a name that appears to mimic the name of other companies, particularly high-profile multinational corporations.

（6）使用带有特殊域的电子邮件地址，比如Hotmail、Gmail、Yahoo等。

use an email address with an unusual domain. such as Hotmail, Gmail, Yahoo, etc.

（7）注册地址与公司简介不符。

are registered at an address that does not match the profile of the company.

（8）在互联网地图服务上找不到注册地址, 比如谷歌地图。

are registered at an address that cannot be located on internet mapping services. such as Google Maps.

（9）多家公司或法律安排使用同一注册邮箱，表明其使用了同一邮箱服务。

are registered at an address that is also listed against numerous other companies or legal arrangements, indicating the use of a mailbox service.

（10）无法找到或者联系总监或控股股东。

where the director or controlling shareholder(s) cannot be located or contacted.

（11）总监或控股股东似乎在公司中没有积极作用。

where the director or controlling shareholder(s) do notappear to have an active role in the company.

（12）总监、控股股东和/或受益所有人被列入其他法人或法律安排的账户，该特征表明使用了专业提名人(专业提名人是指，仅作为名义持有人将身份信息出借给公司、但不向公司提供额外服务的人)^【23】。

where the director, controlling shareholder(s) and/or beneficial owner(s) are listed against the accounts of other legal persons or arrangements, indicating the use of professional nominees.

（13）申报了异常众多的受益人和其他控股权益。

have declared an unusually large number of beneficiaries and other controlling interests.

（14）在缺少充分解释或正当商业理由的情况下授权多个签字人。

have authorised numerous signatories without sufficient explanation or business justification.

（15）在被认定具有高度洗钱或恐怖主义融资风险的司法辖区成立或组建。

are incorporated/formed in a jurisdiction that is considered to pose a high money laundering or terrorism financing risk.

（16）在低税收司法辖区或国际贸易/金融中心成立。

are incorporated/formed in a low-tax jurisdiction or international trade or finance centre.

（17）定期向低税收管辖区或国际贸易或金融中心汇款。

regularly send money to low-tax jurisdictions or international trade or finance centre.

（18）与少数接收方进行大量交易。

conduct a large number of transactions with a small number of recipients.

（19）与少数接收方进行少量且高价值交易。

conduct a small number of high-value transactions with a small number of recipients.

（20）在缺少充分的公司（经营）或正当贸易背景的情况下，定期与跨国公司进行交易。

regularly conduct transactions with international companies without sufficient corporate or trade justification.

（21）在没有与海外职业中介真实商业交易的情况下，与海外职业中介保持关系。

maintain relationships with foreign professional intermediaries in the absence of genuine business.

（22）在公司成立/组建后迅速获得大量资本金，这些资金在短时间内被花费或转移到其他地方，且缺乏正当商业理由。

receive large sums of capital funding quickly following incorporation/formation, which is spent or transferred elsewhere in a short period of time without commercial justification.

（23）尽管往来交易频繁，但银行（账户）余额仍维持在近乎零余额。

maintain a bank balance of close to zero, despite frequent incoming and outgoing transactions.

（24）开展与公司概况不一致的财务活动和交易。

conduct financial activities and transactions in consistent with the corporate profile.

（25）在不要求公司向注册中心登记受益所有人的司法管辖区成立/组建。

are incorporated/formed in a jurisdiction that does not require companies to report beneficial owners to a central registry.

（26）使用注册国以外国家开立的公司账户进行运营。

operate using accounts opened in countries other than the country in which the company is registered.

（27）涉及多个股东，每个股东拥有的权益略低于触发强化尽职调查措施所需的阈值。

involve multiple shareholders who each hold an ownership interest just below the threshold required to trigger enhanced due diligence measures.

3、隐藏控制的资料获取

除了上述指标用于识别隐藏控制的表现特征，又该如何获取相关资料，用于识别这类客户的受益所有人？《报告》^【5】中同时指出以下三点：

第一点，受益所有权的常见信息来源^【26】包括：ⅰ.银行。但是银行拥有的信息取决于客户提供的信息质量；ⅱ.专业中介机构，比如特定非金融行业和职业。这一类机构虽然拥有的信息广泛，但由于在一些国家该类机构并无义务履行客户尽职调查，因此信息可能并不可靠。

Banks and financial institutions5. Banks were the most common source of information used by competent authorities to identify beneficial ownership, and were involved in over half of the investigations analysed. Financial institutions represent a key source of information for FIUs and competent authorities; however, there is limited ability for financial institutions to leverage the information held by other financial institutions. Information held by banks also relies on the quality of the information provided by a client. This is particularly relevant for the sharing of suspicions and risk profiles between banks, or within multi-national banks. Further work is being conducted globally to improve private-private and public-private information sharing to alleviate this issue. Professional intermediaries6. Inapproximately one-third of cases, information was provided by DNFBPs.Information held by professional intermediaries can be extensive; however, in countries where DNFBPs are not obliged to conduct CDD, the information held by professionals may not be reliable. Furthermore, the presence of LPP and client confidentiality can inhibit efforts to obtain information from intermediaries.
第二点，受益所有权的其他信息来源^【6】包括：受益所有权登记册（Registers of Beneficial Ownership）。FATF同时指出，在进行受益所有权登记的国家，受益所有权登记册包含了确定真正受益所有权和控制权的有用信息。然而，应注意分析受益所有权登记册所保存信息的真实性，因为这些信息通常是自我报告的，很少由中央管理机构审查。

Registers of Beneficial Ownership11.In countries where they have been implemented, registers of beneficial ownership will contain useful information relevant to determining true beneficial ownership and control. However, care should be taken to analyse the veracity of the information held on registers of beneficial ownership, as it is often self-reported and rarely vetted by a central administrating body.

第三点，受益所有权的信息来源还包括，股东名册（Shareholder register）。同受益所有权登记册一样，FATF认为，许多罪犯会试图通过隐藏自身股权来避免暴露。在这种情况下，股东名册可能显示的是代表（真正）受益所有人行事的、或者可能被（真正）受益所有人控制的其他控制主体（含自然人或法人）。

Shareholder register

12. In some instances, particularly in jurisdictions that require companies to actively collect such information up front, shareholder registers will contain sufficient information to identify controlling interests in acompany. However, many criminals will seek to limit their exposure by concealing their share ownership.

In these instances, the shareholder register may indicate other controlling persons (natural or legal) who may be acting on behalf of the beneficial owner, or may be controlled by the beneficial owner.

小结

下篇从受益所有人定义中的“控制”这个点出发，将“隐藏控制”的定义及表现进行了分析，并列举了该类客户受益所有人资料收集的方式。

写在文末

无论是持有股权的显性控制，还是复杂结构设计或间接隐藏的隐性控制，反洗钱视角下的受益所有人识别，本质上仍是为了有效控制洗钱和恐怖融资风险，而洗钱和恐怖融资活动离不开对资金的调度和使用。因此，在客户准入阶段，初次识别基础之上，建议结合后期账户交易资金流转，综合判断评估受益所有人识别结果的有效性。业务存续期间，持续识别并动态监测受益所有人变化情况，根据变化情况及时更新受益所有人留存资料。
在区分实际控制人和受益所有人两者之间的差别时，可退一步审视两者所要达成的最终目标是否一致。在目标一致的基础上，聚焦目标，降低干扰。

参考与注释：

【1】下载地址：https://www.fatf-gafi.org/publications/fatfrecommendations/documents/fatf-recommendations.html【2】《The FATF Recommendations 2012，Updated October 2021》，第117页【3】https://www.investopedia.com/terms/c/controllinginterest.asp【4】下载地址：https://www.fatf-gafi.org/publications/?hf=10&b=0&q=Revisions%2520to%2520Recommendation%252024%2520and%2520the%2520Interpretive%2520Note%2520%25E2%2580%2593Public%2520Consultation&s=desc(fatf_releasedate)【5】https://www.fatf-gafi.org/media/fatf/documents/reports/FATF-Egmont-Concealment-beneficial-ownership.pdf【6】Concealment beneficial ownership.FATF.Egmont（2018），第174页【7】Concealment beneficial ownership.FATF.Egmont（2018），第181页【8】Concealment beneficial ownership.FATF.Egmont（2018），第182页【9】《金融机构客户身份识别和客户身份资料及交易记录保存管理办法》（中国人民银行令〔2007〕2号）【10】《中国人民银行关于进一步加强金融机构反洗钱工作的通知》（银发〔2008〕391号）【11】《中国人民银行关于加强反洗钱客户身份识别有关工作的通知》（银发〔2017〕235号）【12】《The FATF Recommendations 2012，Updated October2021》，第65页【13】《企业信息公示暂行条例》（国务院令第654号）【14】《中华人民共和国市场主体登记管理条例》（国务院令第746号）【15】《非上市公众公司信息披露管理办法》（证监会第191号令，2021年10月30日修正）【16】《上市公司信息披露管理办法》（证监会第182号令，2021年修订）【17】中国人民银行关于进一步做好受益所有人身份识别工作有关问题的通知（银发〔2018〕164 号）【18】《金融机构客户尽职调查和客户身份资料及交易记录保存管理办法》（〔2022〕第1号令）【19】Concealment beneficial ownership.FATF.Egmont（2018）,第20页【20】Concealment beneficial ownership.FATF.Egmont（2018）,第119页【21】https://www.investopedia.com/terms/s/share-certificate.asp_ShareCertificate Definition【22】https://www.investopedia.com/terms/b/bearer_share.asp_BearerShare Definition【23】Concealment beneficial ownership.FATF.Egmont（2018）,第37页, professional nominees: people who rent their identification information to companies for nominee purposes only, but provide no additional services to the company.【24】FATF-Egmont-Concealment-beneficial-ownership-Executive-summary（2018）【25】FATF-Egmont-Concealment-beneficial-ownership-annex-E（2018）【26】Concealment beneficial ownership.FATF.Egmont（2018），第172页